不拘泥的人生,才是真诚的,而好的人生唯有真诚可得。
——坤鹏论
实话说,想啃下《存在与虚无》实非易事。
该书本就晦涩难懂,又隔着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再叠加如今这个讯息泛滥的时代,除了专门搞研究,真没有几个人能够挑战成功。
坤鹏论认为,普通人学习哲学,起初不要拘泥非原著不读,先挑一本最薄的或是最入门级的看起。
谁不是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懵懂无知开始的。
正如《从存在的此岸到虚无的彼岸》所分享的——没有这些虚无,人又如何存在!
所以,就算是看漫画学,也不丢人。
这些都是工具,都是过程,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要的是虚无被填充,学会学到才是目的。
不拘泥的人生,才是真诚的。
而好的人生唯有真诚可得。
一、我与他人
人,总是处于和他人的相互关系中。
他人,是萨特哲学思想中的主要概念之一。
萨特认为,人的自由必须在与他人的关系中得到实现。
完全与世隔绝的个体根本无法生存,更谈不上什么自由了。
而人本身就是一个相对他人的概念。
就如主体与客体的同生共死关系一样。
没有了他人,人也就不再成其为人。
所以人需要他人,离不开他人。
明白了上面这点,我们再看萨特的相关思想,就会更加明白些了。
萨特的存在主义讲的就是人如何存在,人存在于社会,存在于他人,那么,他人就是存在主义绕不过的重要主题。
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中描写了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男子正通过锁眼偷窥一位女子,突然,这个偷窥狂感觉有人走到了他的背后,他顿时羞愧不已,觉得自己从观察的主体变成了观察的客体。
通过上面场景的详细描述,萨特证实了“同他的存在”和“为他的存在”,是意识不可分割的部分。
当男子偷窥时,他完全沉湎于所看到的事物之中。
在这种意识模式下,他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自我”,而是他所看到的女子。
他的思想就完全像是门后的那间房子。
而在意识到有人在他背后看着他时,他突然意识到他自己成了一个被别一个意识所关注的客体:当我被这个“他人”关注的时候,我就被客体化了,自由也就离开了我。
萨特认为,人总是把他人看成一个客体。
这是粗暴地剥夺了他人的主观性、主体性,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物”。
我,在他人的眼里,只是一个自在的存在。
也就是说,是一个物的存在,就像一把椅子、一块石头那样。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人是对一个人自主的限制甚至否定。
因此,萨特说,“一个人的自由被他人的自由加上枷锁。”
他人的目光不仅把我这个自由的主体变成了僵化的客体。
而且还迫使我多少要按他们的看法来判定自己、伪装自己,专心修改自己对自己的意识。
当然,我对别人也如此。
于是,“我努力把我从他人的支配中解放出来,反过来力图控制他人,而他人也同时力图控制我。”
人,最害怕的是,被他人当成“物”来注视,这种物化是他人以他的意识作用否定了我的主体性。
人有主体性,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被当成客体(物)。
这种情况发生后,人不是羞愧,就是愤怒。
比如:我们很讨厌在自己专注做事时,旁边有人一直注视着我们,我们往往会愤怒,会采取一种报复行为,也就是反注视,以眼还眼,看回去。
这种事情发生的很多。
比如:公共场合经常发生的陌生人的口角和争斗,起初可能都是小事,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有眼神的瞪视,接着就是冲突升级。
再比如:两个年轻人在大街上可能碰了一下,但在互相瞪一眼后,就很可能大打出手。
萨特对此的解释是,意识的否定性作用。
尤其当一个人缺乏对自我的了解、对人性的认识时,就只能在当下那一刹那谋求“我的注视比你凶悍,比你更有力”这种方式,来压制别人。
自古以来,注视这个眼神绝对比我们认为的复杂得多。
主人和仆人,上位者与下位者,长辈与晚辈,最忌讳的就是后者直接注视前者的眼睛,必须低头承受。
由此可知,注视是可以用来表达一个人意识的肯定和否定。
总的来说,萨特的哲学思想在人类自由方面可能过于乐观,但是,对人类关系的描述又是极度悲观的。
在他眼里,我们不断地在两种做法之间徘徊:
一是,把其他人变成一个客体,一个自在的存在;
或者,
二是,努力把自己变成他或她的客体。
二、他人就是地狱
他人就是地狱。
存在主义火到人人腋下一本萨特的那些年,这句名言引得全世界无数青年可以彻夜不眠地讨论。
但是,萨特却说,我的意思你们全都猜错——“人们认为,我们与他人的关系时刻都是坏透的,而且这永远是难以沟通的关系。”
为此,萨特专门写了一篇名为《他人就是地狱》的文章进行解释。
从这篇短文中, 我们知道了这句话的出处是剧本《紧闭》,开始它叫《其他人》。
萨特写该剧有三个用意:
第一,《存在与虚无》的四分之一的篇幅被“他人”的概念所占有。
完成此书后,萨特仍然在思考着“与他人的具体关系”这一哲学问题,思考的结果是他在几天内写成了这个剧本。
第二,该剧的灵感很大源于他在德国战俘集中营中的感受。
那时的他时刻都整个地处于他人的注视之下,自然这就形成了地狱。
第三,偶然的原因是,他想让三个朋友演一出他写的戏,还要一视同仁——时刻都留在舞台上,不希望有谁离开舞台,因为,离开者会想,在他不在的时候,他人会有一个更好的角色,因此萨特想让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禁闭》是一部典型的哲理剧。
场景:地狱。
三个人物:懦夫(报社编辑)加尔森、同性恋者(邮局小职员)伊内丝、杀婴犯(巴黎贵妇)艾丝黛尔。
另外,还有一个属于过场人物的地狱听差。
故事情节:
当三个人在地狱密室初始相遇时,彼此设防戒备,相互隐瞒生前劣迹:
加尔森竭力让他人相信自己是英雄,实际他是在二战中因临阵脱逃被处死的胆小鬼,他同时又是沉溺酒色、折磨妻子的虐待狂;
艾丝黛尔掩饰其色情狂的身份和杀婴罪责,诡称自己是个为了年老的丈夫断送了青春的贞洁女子;
伊内丝则充满敌意地牢记“他人”的存在,以求尽可能地包藏自己同性恋的往昔。
他们不仅彼此封闭自己,同时又相互“拷问”他人。
每个人无时不在“他人的目光”中存在并受到审视与监督。
由于他们生前恶习不改,真实面目迅速暴露。
一旦暴露,便无顾忌,三人间形成了相互追逐又相互排斥的双向型三角关系:
加尔森希望得到伊内丝,但拒绝艾丝黛尔;
伊内丝希望得到艾丝黛尔,但拒绝加尔森;
艾丝黛尔希望得到加尔森,但拒绝伊内丝。
三个死人如同坐于旋转木马之上,永远陷入在相互爱慕追逐、勾心斗角,却又永远追逐不到的境况中。
循环往复,没完没了,谁也不能得到,谁也不能安宁,谁也不能退场。
最终加尔森悟得地狱之中既无刑具也无刽子手的道理:“你们的印象中,地狱里该有硫磺,有熊熊的火堆,有用来烙人的铁条啊!真是天大的笑话!用不着铁条,他人就是地狱。”
这里确实有酷刑——精神与心灵上的酷刑;也确实有刽子手——存在着的他人。
戏剧最终以加尔森无可奈何地说:“好吧,让我们继续下去吧”一言收场。
《禁闭》首次公演就获得了巨大成功。
但是,就像前面所说,其实人们并不理解萨特的深意,也产生了误解。
这部剧的深意如下:
首先,如果你不能正确对待他人,他人便是你的地狱。
也就是说,如果你自己是恶化与他人关系的主要原因,那么,你自己就得承担地狱之苦的责任。
萨特在《他人就是地狱》的文章中这样写道:
“人们以为我想说的意思是,我们与他人的关系时刻都是坏透了的,而且这永远是难以沟通的关系。然而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要说的是,如果与他人的关系被扭曲了,被败坏了,那么他人只能够是地狱……对于我们认识自己来说,他人是我们身上最为重要的因素……”
坤鹏论认为,最后一句“他人是我们身上最为重要的因素……”是核心。
人是社会动物,社会就是——人与人互为镜子。
如果是你打碎了别人那里关于你的镜子,那么,镜子碎片照出来的你,自然就是支离破碎,光怪陆离。
正如萨特在剧中所要表达的:如果你在与他人的相互关系中,不择手段,通过牺牲别人的自由实现自己自私卑劣的欲望,就是将别人推进了地狱。
但是,别人的生活都是在你的生活中的投影,所以,害人终害己,你也同样会跌入地狱。
凡是地狱,无不从自私的选择开始,而后殃及池鱼,其结果只能是大家都活在“谁也好不了”的地狱之中。
其次,如果你不能正确对待他人对你的判断,那么他人的判断就是你的地狱。
他人的判断固然重要,但只能参考,不能依赖,不可看作最高裁决,更不是自己行为的最终目的。
凡是以追求他人对自己赞美为目的的人,必定陷入精神困苦之中。
这就是存在主义的最高宗旨——活成自己。
正如萨特所言:“我的用意是要通过这出荒诞的戏表明:我们争取自由是多么重要,也就是说,我们改变自己的行为是极其重要的。不管我们所生活的地狱是如何地禁锢着我们,我想我们有权利砸碎它。”
我命由己,不由天,上帝和老天都管不着,何况他人!
人,从骨子里都有着骄傲。
有的人将它活成了奋斗。
更多人则将它变成了一种扭曲——鄙视不如自己的,嫉妒至恨比自己强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可以无论何时何事都无私待你之外,没有人能够真正陪你渡过最黑暗。
这也不怪他人,换成你也一样。
那么,我们在他人那里,就像他人在我们这里一样,都是客体。
客体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于主体,它是自在的存在,不管怎么共情,也难逃主体用对待物的态度待之。
什么共情、感同身受,其实都只是夸张、安慰,甚至是欺骗。
依赖别人,被别人左右,将别人的意见视为自己的生存评判,就是将自己彻底变成了客体(物),你的主体被压抑在地狱饱受折磨。
在如今这个大数据时代,在如今这个隐私越来越精贵的时代,在如今这个我们越来越像被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的时代,没有什么比“他人就是地狱”更具有棒喝意义!
第三,如果你不能正确对待自己,那么你也是自己的地狱。
人生旅途,每出差错,人们很容易去找社会原因、客观原因和他人原因,往往看不到自己的原因,正确对待自己常为我们所忽略。
在萨特的哲学中,这一点却极为重要。
如同萨特的其他剧本一样,《禁闭》的立意是积极的。
而且,剧中的死人也是有所象征的,萨特说:
“我想借此指出,有许多人被禁锢在一系列陈规之中不能自拔,他们对自己抱有他们本人为之痛苦的看法,然而他们却没有设法去加以改变……如果谁总是在为他并不设法去改变的看法和行为而烦恼不安,那么谁就是一个活死人。
实际上,由于我们都是活人,所以我想以荒谬的构思来揭示我们自由的重要性,也就是通过其他行动来改变我们为之痛苦的行动的重要性。
不管我们处于何种地狱般的环境之中,我想我们都有自由去打碎它。
如果谁不去打碎它,那就是他们自由地留在其中了,也就是说,他们自由地将自己置于地狱之中……”
《禁闭》用荒谬的构思把人与人之间被扭曲的关系放在放大镜底下,使人看出其中的腐朽性和罪恶性。
和《存在与虚无》一脉相承,《禁闭》再次揭示了行动、自由的重要性:通过行动我们可以改变自己为之痛苦的环境、成见、与他人的关系,不论我们处于何种如地狱般的可怕境地,我们都有自由去打碎它。
无疑,《禁闭》充分展现了萨特无与伦比的戏剧天才。
1947年,它在美国获得了最佳外国戏剧的殊荣。
至今,已经有数不清的国家剧院隆重上演过该剧,并成为世界经典剧目。
全世界人都曾重复着“他人就是地狱”这一名言,不论他们作何理解。
但是,每一次雷鸣般的掌声都在证明:
萨特哲学的主旋律——其他人、禁锢与自由又一次在人们心中奏响。
本文由“坤鹏论”原创,转载请保留本信息
注:坤鹏论由三位互联网和媒体老兵封立鹏、滕大鹏、江礼坤组合而成。坤鹏论又多了位新成员:廖炜。即日起,坤鹏论所有自媒体渠道对外开放,接受网友投稿!如果你的文章是写科技、互联网、社会化营销等,欢迎投稿给坤鹏论。优秀文章坤鹏论将在今日头条、微信公众号、搜狐自媒体、官网等多个渠道发布,注明作者,提高你的知名度。更多好处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坤鹏论”微信公众号:kunpenglun,回复“投稿”查看,自媒体人可加QQ群交流,群号:6946827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