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成功地将宗教信仰转化为对任何伪装成科学的理论或结论的轻信!
——坤鹏论
一、修辞学300年的没落源于现代主义的昌盛
在文艺复兴运动的推动下,人类的自然科学取得很大进展。
科学家们揭示了许多自然界的奥秘,天主教会的很多说教不攻自破,人们有了更多的自信。
继文艺复兴之后,十七~十八世纪,欧洲又发生了一次伟大的反封建的思想解放运动——启蒙运动。
它以法国为中心,核心思想是理性崇拜,用理性之光驱散愚昧的黑暗。
在前面,坤鹏论曾讲过,西方哲学早被柏拉图深深地烙印上了理性二字,同时,柏拉图深受毕达哥拉斯学说影响,对数学极为推崇,甚至直接在其学园大门上写着:“不懂几何者不得入内”。
所以,历史中,不少哲学家认为,数学是最完美的理性工具,用它可以找到哲学苦苦追寻的绝对真理。
特别是从十七世纪开始,数学开始成为西方哲学家的香饽饽,笛卡尔、莱布尼茨、帕斯卡都是天才的数学家。
到了十八世纪后,几乎所有重要的哲学家同时也是数学家。
同时,数学与科学一直是难舍难分的关系。
长期以来,人类的科学正如开普勒所说:“哪里有物质,哪里就有数学。”
科学方法靠的是实验和测量,将实验结果转换为数据,应用到具体可见的事物上,这就是测量,数学必不可少。
所以,十七世纪~十八世纪,那些重要的哲学家不仅同时是数学家,还是科学家。
比如:笛卡尔、牛顿、莱布尼茨等。
不过,在十九世纪之前,既没有科学这个专门学科,也没有科学家这个专门称号,科学一直被称为自然哲学,同时,也没有人正经八百专门搞科学。
直到十九世纪,人们为了形容像电学之父法拉第那样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才提出了科学和科学家的概念。
我们总说,屁股决定脑袋,哲学家也不例外,如果既是哲学家,又是数学家,还是科学家,自然要三剑合璧,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融会贯通,一荣俱荣,再加上不容忽视的科学大发展的历史背景,科学渐成潮流,潮流是具有极强引力的,哲学家也不能避免。
伴随着启蒙运动,西方哲学进入到了近代阶段。
这个阶段也正是西方哲学的第一次转向——从本体论向认识论转向。
哲学家(科学家)们坚信着,不是我不明白,只是我还没有认识,只要认识够了,真理也能唾手可得。
这就是现代主义,形成于启蒙时代,几百年来不仅是西方哲学思想的主流,还深刻地影响了世界上大部分人。
现代主义通常指,欧洲启蒙运动后出现的一种主张主体人的中心论,以及对理性、终极现实和永恒真理的追求和迷信。
作为启蒙的产物,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关于客观知识的信念——试图揭示外在客观世界和内在主观世界的真相,发现知识,获得其永恒真理。
这个特征蕴涵的基本假定是主客体相分离,主体可以驾驭客体,摆脱现实世界的影响和支配,从而获得客观知识、达到永恒真理。
显然,现代主义倾向于把知识和真理视为中立的、客观的、普遍的,认为它们是推动进步和解放的力量。
现代主义对客观知识、永恒真理的迷信,蕴涵着一种表象主义的观点,即:人的心灵能像镜子一样反映外部世界的本质,从而获得知识、真理。
在《什么是修辞学?(下)》坤鹏论讲过,修辞学是在文艺复兴时期复兴的,或者说,它也是文艺复兴的重要发源原因之一。
当时的人文主义者们手持修辞学利器,勇敢地向经院哲学发难,揭露其伪科学的本质,指责其使人们忽略了跟人本身、跟人的本性和生存状况息息相关的真正重要话题。
甚至连经院哲学家推崇的亚里士多德也被批判,被认为其理论过于抽象,没有任何实际用途,回避投身公共事务、行政管理、带兵作战、争辩事因、治病救人、从事法律、创作故事和诗歌等。
自15世纪中叶开始的100年里,修辞学恢复了它在古典时期的崇高地位,被认为是一门至高无上的艺术,是所有学科之女王,统领所有学科,引导着人类的整个文化、智力领域。
但是,从宗旨上讲,现代主义最大的死敌便是修辞学。
因为哲学寻找的是绝对,唯一真理,而修辞学一直倡导的是相对,模棱多可。
于是,从笛卡尔,到洛克,再到康德等一系列哲学大家,都对修辞学公开提出过严厉批判,将其描述为“推行谬误与欺诈的强大工具”。
这种批判的声音一直延续到了19世纪末。
西方修辞学陷入了300年的衰落期。
20世纪初,修辞学甚至被学者们批评为多余的、垂死的学科。
二、现代修辞学的辉煌源于回归初心——哲辩思想
但是,这个世界是概率的,概率的本质让事物总是辩证的,物极必反的。
在《未来在过去之中 越活越年轻的林迪效应》中坤鹏论介绍过林迪效应。
它说,对于不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则可能意味着更长的预期剩余寿命。
修辞学便是这种不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符合林迪效应,越活越长久。
同时,就像高尔吉亚、尼采、伯克所揭示的,修辞=语言,语言不灭,修辞不止。
坤鹏论讲过,正是伯克拉开了修辞学复兴的大幕,并将其带入到了新修辞学的历史新高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繁荣,这其中的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
回归初心——修辞学从其垂死的狭隘工具性回归到了哲辩思想初心!
什么是哲辩思想呢?
公元前5世纪,恰恰就是普罗泰戈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针对一切事物都存在着两种相反(又都讲得通)的说法”;高尔吉亚关于修辞具有不可抗拒的影响力,足以支配落入其作用范围的一切人,使他们“甘心情愿而不是迫于无奈地臣服”等论断,挑战了当时“神是万物的尺度”、“传统见解和看法体现了神的意旨因而无可置疑”等正统观念,以及被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一些根本性认识。
这些就是典型的哲辩思想,正是这些哲辩思想的风起云涌,直接导致公元前5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之间,人们的思想得以充分解放,使人们有可能从完全不同的角度来观察世界、思考问题、搜索话题、开展辩论或进行其他形式的观点交锋。
同时,修辞学也收获了它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但是,西方传统社会的宗教和正统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哲辩思想的天生叛逆性,使它必然与神祗中心观势不两立,正统、常规、世俗认知在它那里都会得到大胆质疑。
说得不好听些,这简直就是对整个社会秩序的扰动,统治阶层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搅屎棍”,因为它会造成民众在思想层面的混乱、不听话。
人是修辞的动物,人是由思想指挥的动物。
所以,国家最怕的就是民众与统治阶层在思想意识方面的背离,这种情况往往是统治土崩瓦解的开始。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啦。”
于是,修辞学一开始就被戴上了恶名。
它被指责是通过似是而非的“诡辩”,亵渎神明、颠覆真理、蛊惑民众等。
后来又被贴上相对主义、不可知论等标签,被历代哲学家斥责。
请注意,哲学从诞生起,就带有政治性、社会性,即使后来哲学钻进学术的象牙塔,也无法完全超然于世。
道理很简单,哲学家也是人,人性是他们的第一性,之后才是哲学,而且,如果说将私利包装得让人难以察觉的能力,他们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要不怎么说,不怕那啥会武术,就怕那啥有文化。
不是说哲学家是那啥,而是文化人很强大,特别是从事思想工作的文化人,从修辞学的角度讲,人家的修辞功力着实高强。
总的来说,人类群体、社会的统治者,最不喜欢的就是说小话,说怪话,总是质疑这,质疑那,还不停惑乱别人的人。
于是,西方古典修辞学家们一直小心翼翼地与哲辩思想保持适当距离。
即使是文艺复兴时期,拒绝受清规戒律约束的人文主义者也只是高举西塞罗、昆体良等中规中矩的“体制内”的修辞学家的旗帜,而没有激进地要求复兴普罗泰戈拉、高尔吉亚的哲辩思想。
应该说,一直到了20世纪下半叶,以伯克为代表的新修辞学家才彻底打破了这一古老的禁忌。
他们对作为现代主义智力与话语秩序基石的真理、本质、理性、人性等概念提出质疑和挑战。
特别是釜底抽薪地从构成这些概念的语言进行哲辩。
甚至直接揭露某些哲学思想流派带有着宗教特征。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科学已经几近宗教,或者说超越了任何宗教。
它杀死了上帝,自己却替代上帝端坐于神坛,受世人膜拜,成为人类第一大教,人类已经深陷唯科学论。
科学家取代了祭祀,并承担着使人类与如今被称为“客观现实”而不是“上帝”的某种“超越人类的存在”保持接触的职能。
科学主义,将科学的陈述作为唯一的智慧的陈述,它正在取代我们对生活价值、我们自身价值的正常关心。
我们不再相信上帝或是大小神明能够管理未来事件,却代之以一种更具宗教激进主义色彩的信念。
也就是无条件地相信科学预测,不管在什么领域,我们热衷于将未来浓缩于数字的运算之中,不论其可靠还是不可靠。
可以说,我们已经成功地将宗教信仰转化为对任何伪装成科学的理论或结论的轻信!
“科学”成了真理的代言,甚至当我们认为别人说的是谬论或不正确时,我们会说:“这个不科学”。
包括哲学家、历史学家、经济学家、文学批评家在内的人文学者必须为自己的言行是否“科学”而惴惴不安,担心自己精心推导出来的结论是否称得上是“科学”的。
任何想在学术界立足的学科,要是不能像自然科学那样提供各种预测和技术,就必须要么装出是在模仿科学方法,要么摸索出另外一个门径,可以在不发掘出新“事实”的情况下获得“认知地位”,比如:宣称自己所研究的是跟“事实”对立的“价值”,或者自己是在致力于培育被称为“批判性反思”的某种思维习惯。
不得不感叹,人类似乎永远无法摆脱宗教,其实,宗教不过是一种形式,它背后是信仰。
也就是说,人类永远离不开信仰。
之前,在《人生没有意义》中探讨过人生到底有没有意义这个哲学命题,结论是:没有。
坤鹏论认为,信仰与这个哲学命题是紧密关联的。
人为什么信仰?
费尔巴哈说,因为利己主义(或自我实现)。
坤鹏论认为,人之所以信仰,其根源就在于相信所信仰的东西必然会给自己带来更好的结果。
因此,说信仰是大多数人面对没有意义的人生的精神支柱,也不为过。
修辞是说服别人相信,相信的最高级别是信仰。
不管是宗教,还是哲学,或是科学,都是说服,都是修辞。
而最高级的信仰都是思想级的。
这也从一个角度证明了,修辞学能够得以复兴,且达到辉煌新高,关键是它这次是从思想层面的复兴与提升。
而且,很有趣的一个现象是,人,不管从事的是什么,当其技艺达到顶峰后,往往会自然而然地走向思想境界。
很多科学家最终会去研究哲学,就是一个典型。
人啊,思考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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