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特别流行: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做对选择,成功过半,它恰恰说明了这个世界是概率的,只有存在多个可能性才需要选择。不过,这句话是毒鸡汤,因为可能性永远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成为现实,从来不是选对了就一劳永逸,所以,相比来说,努力永远比选择重要。

——坤鹏论

坤鹏论:读《会饮篇》探讨什么是爱(二十二)-坤鹏论

“苏格拉底啊,到此为止,你大致可以领会爱的一般秘密。”狄奥提玛说。

这个“一般秘密”就是,当人们追求爱时,美的好(善)的东西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其最终的目的是在美的东西中生育繁衍,从而实现不死和永恒,生育正是人类通往永恒的途径。

接下来,狄奥提玛准备要讲“那种与此有联系的最高深、最神圣的道理”,也就是如何实践这门最高的学问——爱情——对于凡人来说,只要遵循正确的阶梯式的实践模式便可渐至不朽。

而这个实践模式就是西方哲学史中非常重要的名词——爱的阶梯。

这段的性别针对性极强,它是专门讲给成年男性的,而这也恰恰说明了,在狄奥提玛认为,身体的生育是女性化的母性完成的,而更高层次的灵魂的生育则是由男性化的母性完成的。

一、爱的阶梯第一层:追求美的形体

“一个人要想循着正确的途径接近这个目标,就必须从幼年时候起追求美的形体,如果开始做的正确,他当然首先只会爱好一个这样的形体,并且用一些美好的话语来称颂它,然后发觉某个形体里的美与其他形体里的美是贯通一气的,于是他就要追索那个具有类型意义的美者。”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首先在幼年的时候就要去追求身体的美,同时还要学会用美好的话语颂扬形体之美,然后从单个的形体之美及其对形体之美的各种美好描述中发现这种美的“相”,也就是由对个别事物的认识提升到了包括一切的普遍的美本身,并对其紧紧追求。

于是,他会明白“一切形体中的美是同一个美”,认识到了美的“相”,“他就成了爱一切美好形体的人,把他的热情从专注于某一形体推广到一切”。

这是因为他已经融会贯通出了美的“相”,看到了殊途同归的美的“相”,于是他也便“把那种专注一点看成渺小的、微不足道的。”

看过《读<美诺篇> 学习苏格拉底的定义法(一)》和《读<美诺篇> 学习苏格拉底的定义法(一)》的朋友,一定会对上面这个爱的第一层阶梯非常熟悉了,它就是苏格拉底的定义法——又见树木,又见森林。

比如给美下定义为例,先要从具体的事物(树木)中发现所有导致其美的特征要素,接着再在其中提炼出不管换成哪种事物,都是使它们称为美的那种特征要素,它就是森林,就是美的普遍概念,是美本身。

苏格拉底认为,只有通过这样的定义过程,人们的心灵才能够区分思想的两种对象:即特殊(具体事物)和一般或普遍(美的概念,美女、花等是由于分有了它才是美的)。

二、爱的阶梯第二层:必须把灵魂的美看得大大优于形体的美

这一层的中心思想是,在肯定追求形体的美的同时,更要强调灵魂之美,因为它才更为人的根本。

所以,狄奥提玛特意提醒道,对于寻找少年想发展少年爱的成年男性来说,“如果有一个人灵魂值得称赞,即便形貌较次,那也足够了,他也应该对这个人表示爱慕之情,加以照顾,他心里想出来发表的那些美好的话语可以使青年奋发向上。”

如果他如此做了,也恰恰说明了他已经达到了爱的第二层阶梯,也就是认识到了灵魂的美大于形体的美,已经在“遍览人们各种行动中以及各种风俗习惯中的美,从而见到美是到处贯通的,就把形体的美看成甚为微末的了。”

坤鹏论:读《会饮篇》探讨什么是爱(二十二)-坤鹏论

三、爱的阶梯第三层:在不断追求当中发现以美为对象的知识

“眼睛里有了各式各样美的东西,就不再像奴隶似地只爱一个个别东西,只爱某个小厮、某个成人或某种行动的美了。他不复卑微琐屑,而是放眼美的汪洋大海,高瞻远瞩,孕育着各种华美的言辞和庄严的思想,在爱智的事业上大获丰收,大大加强,大大完善,发现了这样一种唯一的知识,以美为对象的知识。”

前面讲过智慧是最美的东西,爱神是爱美的东西的,所以,爱的最高境界就是爱智慧。

同时,神是最美的,因为他们完全拥有智慧,神=智慧,所以,爱智慧就是爱神的智慧。

可以看出,从最初的对形体的爱到对灵魂的爱,再到对智慧的爱,爱的阶梯逐渐向智慧靠拢,也就是向神靠拢,神是永恒的,所以也意味着向永恒靠拢。

这里狄奥提玛特意强调了华美的言辞和庄严的思想能使爱智慧的事业更有成效——发现以美为对象的知识。

这种知识就是美的普遍定义,是在美的各种具体现象之中存在的那种唯一性的、本质性的东西。

四、爱的阶梯第四层:哲学极境

爱的阶梯的最高层是哲学极境——发现美的普遍定义,美的“相”。

狄奥提玛对此总结道:“一个人如果一直接受爱的教育,按照这样的次序一一观察各种美的东西,直到这门爱的学问的结尾,就会突然发现一种无比奇妙的美者,即美本身。”

这个美本身:

“首先是永恒的,无始无终,不生不灭,

并不是在这一点上美,在那一点上丑,

也不是现在美,后来不美,

也不是与这相比美,与那相比丑,

也不是只有这方面美,在别的方面丑,

也不是在这里美,在那里丑,

或者只对这些人美,对别的人丑。”

“还不止此,这美者并不表现于一张脸,一双手,或者身体的某一其他部分,

也不是言辞或知识,

更不是在某某处所的东西,不在动物身上,不在地上,不在天上,也不在别的什么上,

而是那个在自身上、在自身里的永远的唯一的类型的东西,

其他一切美的东西都是以某种方式分沾着它,

当别的东西产生消灭的时候,它却无得亦无失,始终如一。”

这段话就是苏格拉底、柏拉图相论的基本观点。

即“在自身上、在自身里”就是不在别的东西上、不在别的东西里,不以别的东西为基础,本身就是基础,是独立不倚的,这个最根本的东西就是唯一的类型,即“相”。

坤鹏论认为,这个“相”的描述与巴门尼德、赫拉克利特对他们所认为的唯一的神——“一”的描述非常类似,按他们的观念讲,“一”包容一切,万事万物都是分有了“一”和“一”的逻各斯,而美就是“一”的特征之一,也就是所有美的“相”。

可见,柏拉图的哲学思想受到了赫拉克利特、巴门尼德的深刻影响。

最后,狄奥提玛对爱的阶梯进行了总结:

“人们凭着那种纯真的对少年人的爱,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开始看到那个美时,可以说接近登峰造极了。因为这是一条正确的途径,可以自己遵循着它去爱,也可以由别人领着去爱,先从这个个别的美的东西开始,一步一步地不断上升,达到那统一的美。”

这就“好像爬阶梯,从一个到两个,再从两个到一切美的形体,更从美的形体到那些美的行动,从美的行动到美的知识,最后从各种知识终于达到那种无非是关于美本身的知识,于是人终于认识了那个本身就美的东西。”

美国作家大卫・奥・康纳在《爱是光着脚的哲学:古代智慧与现代爱情》一书中这样写道:“苏格拉底的老师狄奥提玛给出了著名的‘爱的阶梯’论:当我们爬上情欲的阶梯,我们从被爱人的美丽外表吸引,转向爱人的心灵之美,然后再扩展到培育这种心灵的社会世界,进而思考法律和体制之美,还有更广泛渊博的知识和教育之美。”

坤鹏论认为,万事万物就是形体,而“相”则是灵魂,几乎所有知识,我们都是从对具体形体的钻研开始,可以称之为对形体的爱,最终目的则都是要发现具体形体之中起支配作用的普遍本质,它就是灵魂,就是“相”,可以称之为对灵魂的爱。

狄奥提玛指出,“在人生的这个阶段”——第四层阶梯这个哲学极境,“人见到那个美本身,这是人最值得活的阶段。”

因为“你有一天看见了它,就会知道与它相比,你的钱财、首饰、姣童和美少年统统不值得一顾。”一切皆浮云。

相比可见的、有形的财富与美色,看透“相”的智慧才是最美、最有价值的财富。

“如果一个人有幸看到了那个纯粹的、地道的、不折不扣的美本身,不是人的肌肤颜色之美,也不是其他各种世俗玩意之美,而是那神圣的、纯一的美本身,我们能说这人活得窝囊吗?你想,一个人朝那里看,看到了那个一定要看到的东西,而且和它打交道,这难道是一辈子庸庸碌碌吗?”

“他一定要观看美的东西才能上溯到美本身,他这样做并不是怀上品德的影子,因为他接触的并不是影子,而是真东西,是真的东西被他摸到了?谁怀上了、生下了并且抚养了真的品德,就为诸神所喜爱,如果人能得以不朽,他一定会成为不朽的。”

这里所说的“真东西”就是灵魂,就是“相”。

在达到爱的第四层阶梯,爱所到达的最高阶段后,人就会超越形体的爱(身体的爱)达到本质的爱(灵魂的爱)。

此时,爱不再是与有血有肉的配偶结合,也不再是与某个“同类的心”的众生结合,而是灵魂与“远远高出于人类情欲上面的永恒的智慧”的“不可思议的融合”,灵魂爱的永恒才是真正的永恒,这种永恒才是整个生命永恒的最高境界,是生命永恒的升华。

坤鹏论:读《会饮篇》探讨什么是爱(二十二)-坤鹏论

五、认识美者很难,需要爱神帮助

最后,苏格拉底总结道:“要达到这个目的,一个凡俗的人很不容易做到,只有靠爱神帮助才行。因此我认为人人都应该尊敬爱神,并且自己也身体力行,尊敬一切与爱有关的事情,充满热情地这样做,而且激起别人这样做的热情,我现在和将来都尽可能地歌颂爱神的权力和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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