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可以说是知识,但又高于知识,它是活的,是带着你的生命的、带着你的思想的,是能够和你不断成长的,甚至是你越老,它却成长得越快。

不过,一旦离开你,它就死了,成了冷却、固化的知识,也就说,当它一脱离你这个母体,诞生到外部世界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生即是死。

——坤鹏论

一、要为医术及相关实施正义的技艺制定法律

苏格拉底认为,因为医术以及与此相关的实施正义的技艺极为重要,关系到城邦的兴衰成败,所以在理想的城邦中也要为它们制定法律,专门规定这些技艺关心的是那些天生就体格健康的公民的身体和灵魂,而对那些体格存在缺陷的人,就让他们去死好了,而那些有着邪恶灵魂又无可救药的人,则一定要加以处死。

格老孔表示,这样做对他们个人来说是最好不过了,对城邦也是一件大好事。

从前面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出,在苏格拉底心中,健康的人其实是不需要医生的,医生的作用就是在战争或体育中受了外伤时的急救,或是治疗人们的偶染小疾,比如:头疼脑热感个冒发个烧等,而且,不管是急救还是医治小病,都不需要复杂的药物和治疗手段。

而且,他坚信,人本来就应当是健康的,不健康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生来就有缺陷;

一个是,复杂的饮食、不节制的生活习惯造成的,“复杂的食物会让人的身体生出疾病,而简单的食物让人健康”。

对于前者,有缺陷就让他们去死,而后者则需要一系列的教育,甚至是制定法律来约束,包括医术也要有法律。

苏格拉底还多次强调,要恢复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那种简单的医术,而不是希罗狄库那种复杂的、让人整天想着治病,无法干本职工作的医术。

坤鹏论:读《理想国》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四十九)-坤鹏论

二、他的医疗观、优生观源于斯巴达

可以说,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设计的理想的城邦、理想国,原型就是雅典的死对头——斯巴达,而上面这个冷血的医疗观、优生观基本也是源于斯巴达的。

斯巴达遵循着无情的优生学,他们的孩子不管男女从出生起就要经受严酷的洗礼,所用的不是清水而是烈酒,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他们的体质是否健康,如果发生抽风和昏厥,就要被杀死。

而且,无论男婴还是女婴,都要送到城邦检查委员会那里接受检验,强壮的留下来抚养,任何被认为孱弱的、有缺陷的婴儿都要从泰格杜斯山的悬崖掷下,死在悬崖下边的尖石山。

由于斯巴达的这种彪悍、残酷的社会风气,使得每一个斯巴达人都不敢松懈训练,在斯巴达人的眼里,如果生为一个弱者,与其耻辱地活着,毋宁早点让他死掉。

而且,因为所有斯巴达公民——斯巴达男人,他们一生中头等大事就是战争,所以所有男孩7岁前由双亲抚养,但其父母从小就会训练他们成为独立坚强的战士,到了7岁就送到城邦专门培训战士的学校受训,直到他们20岁成为真正的战士为止。

在培训学校中,他们要被训练为绝对服从,身手敏捷,不怕艰苦的军人,所以每年冬季为复杂女神赫卡忒举行的祭典上都会被烧得滚烫的皮鞭鞭打,并不许求饶或叫喊,还要让他们的父母前来观看。

当男孩过了12岁,便会被编入少年队,只能光身赤脚,不论天气冷暖均只许穿一件外套,并只可在军营里作少量进食,逼使他们在外面偷取食物,锻炼他们的身手,如果被人发现,则会被处罚,因为这证明他身手不灵活。

同时还有训练会将他们丢到荒郊野外,要求他们靠己身之力进行野外求生、与野兽搏斗,考验生存能力。

斯巴达男人30岁时便会成亲(20岁也可以结婚,但被视为不光彩的早婚,婚要偷偷摸摸地结,女人是20岁为最佳婚姻年龄),但还是要每天作军训,60岁时会退役,城邦会对他们比较优待,但仍要作为预备军,随时候命。

正是包括上面这些内容在内的优生学支撑下,按古时的一般观点,在所有希腊人中,斯巴达的男人比较强壮俊秀,女人比较健康可爱。

三、音乐教育和体育教育其实都是为了灵魂

苏格拉底指出,如果理想的城邦有了上面所说的法律,并被严格执行,那么“接受了我们说过的那种简单的音乐教育的陶冶的年轻人,养成了节制的良好习惯,显然他们就能逐渐自己监督自己,并且不需要打官司了。”

“这种受过音乐教育的良好青年,如果在体育中也刻苦锻炼,那么他们也不需要医术,除非迫不得已。”

“即使在艰苦的体育锻炼中,他们也着眼于通过锻炼来增进灵魂的灵性,这一点有别于其他运动员锻炼身体仅仅是为了增强体能,在后者眼里,规定饮食和接受训练只是增强肌肉的手段而已。”

“那么,建立音乐教育和体育教育的那些人并不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是在用一种技艺来照料身体,用另一种技艺来照料灵魂”,“他们建立两种教育的目的似乎主要都是为了灵魂”。

格老孔对这个结论有些不解,“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苏格拉底指出,不管是一辈子搞体育完全忽略音乐,或者是一辈子搞音乐完全忽略体育,对于灵魂的气质都会有影响。

一般来说,体育会让人变得野蛮与生硬,音乐会让人变得柔软与温顺。

但是,那些专搞体育的人,往往会变得过分野蛮,而那些专搞音乐的人,往往又变得过分软弱。

苏格拉底认为:

“这种野蛮的品质确实是从我们天性中的激情部分产生出来的,如果正确地加以约束,就成为勇敢,如果不加约束,就会变成残酷和粗暴。”

“温顺是从人性的爱智部分产生出来的,如果过分放松,人就会变得软弱,如果加以正确的训练,人就会变得温和而守序。”

“但是我们说过,我们的卫士需要两种品质兼而有之”,就像看家狗那样,对敌人残酷,对亲朋温柔。

并且,“这两种品质一定要彼此和谐”,而音乐教育和体育教育兼收并畜,不偏废,两手都抓,两手都硬,“经过这样的调适,他的灵魂既节制又勇敢”。

相反,“如果调适不当,那么他的灵魂既怯懦又粗野”。

比如:“当一个人沉湎于音乐,让各种乐曲,像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些甜蜜的、柔软的、哭哭啼啼的调子,醍醐灌顶似地以耳朵为漏斗注入灵魂,把他的全部时间于有于婉转悠扬的歌曲,如果他的灵魂中有激情这个部分,那么最初的效果就是使这个部分像铁一样由坚硬变得柔软,可以制成有用的器具,而不像原先那样脆而无用了。但是,倘若这样继续下去,他就像着了魔似的,不能适可而止,最后他会熔化和液化,直到他的激情完全烟消云散,他的灵魂萎靡不振,成为一个‘软弱的战士’。”

“如果他的天性中本来就没有什么激情,上面这样的结果很快就会出现;但如果他本来是一个有激情的人,他的激情经过软化会变得很不稳定,稍微受到一点刺激就容易激动,但也很容易平静下来,结果他就成了一个喜欢同人吵架的、爱发脾气的、喜怒无常的、性情乖张的人。”

再比如:“如果一个人辛辛苦苦地进行体育锻炼,胃口好,食量大,但从来不学音乐和哲学,那么他一开始会变得身强力壮,心里充满自信和激情,变得比原先更加勇敢,更加大胆。”

“但是如果他除了体育之外,其他什么也不做,也没有以任何方式与缪斯(文艺)有过接触,结果就是,即使他的灵魂中有某些热爱知识的原则,但由于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任何文化学习,对学习、研究、讨论一窍不通,那么他对知识的热爱会变得淡漠,他会变得又聋又瞎,因为他的灵魂没有得到启发和培育,感觉接受能力也没有得到磨练。”

“这样的人会变得厌恶理论而又不懂文艺,他不再依靠语言用任何论证去说服别人,而是像野兽一样凭着暴力和蛮干达到自己的一切目的,在粗野无知中过一种不和谐、不光彩的生活。”

在讲完上面的话后,苏格拉底总结道:“音乐和体育这两种技艺在我看来是某位神赐给我们人类的,它们服务于人的激情原则和爱智原则,用恰当的张力和松弛来调整这两个原则之间的关系,使之和谐,而不仅仅是为了人的灵魂和身体——尽管附带了这种效果。”

“所以,那种能把音乐和体育协调得最好,并且能以最恰当的比例将二者应用于灵魂的人,我们就可以称他们为最和谐最完美的音乐家,至少比一般仅知把不同的琴弦组合起来的人更配得上音乐家这个称号。”

坤鹏论:读《理想国》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四十九)-坤鹏论

显然,苏格拉底的理想的卫士就是我们常说文武双全,文韬武略,允文允武,内外兼修,灵魂和身体皆美。

不过,这与理想国的原型——斯巴达的穷兵黩武又是大为不同的,从公元前550年以后,斯巴达就没有什么诗人、雕刻家或建筑家流传后世了,那时候的斯巴达与世隔绝,禁止人民旅行,除了被认为能够发扬纪律的合唱和舞蹈,几乎没有科学、文学和哲学,是一个优秀的重甲步兵国,人人只愿终身做一个步兵。

而苏格拉底生活的时代——公元前469年(或公元前470年)~公元前399年,其中近30年是伯罗奔尼撒战争,是以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和以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联盟之间的一场战争,正是这场争霸之战使雅典由盛转衰,失去了它在希腊的霸主地位,斯巴达取而代之,成为希腊世界的新霸主。

可以说,作为一个霸主之国的公民,还是有着极强政治抱负的公民,苏格拉底(柏拉图)面对雅典的日渐衰落,这种巨大的落差必然导致痛心疾首,日日夜夜地对敌我进行着分析,思考着为什么,怎么办。

这种突然跌落的深重挫败感,很容易让人失去自信,甚至是对自己的诸多否定,转而陷入对强者的崇拜。

后来,大约在公元前370年时,雅典再度强大起来,成就了第二个雅典帝国,成为东地中海区最强大的势力。

但是,这时的雅典贫富分化极为严重,伯罗奔尼撒战争前,公元前431年时,没有财产的投票人约占选民的45%,而在公元前355年,已激增到了57%,而以前作为穷和富两极的中间缓和、稳定势力——中产阶级也失掉了他们的大部分财产,无法再充当穷人和富人的调和者。

于是,雅典的社会分成了柏拉图的所谓的“双城”——“其中一城是穷人之城,另一城则为富人之城,两城互相作战”,穷人试图以立法及革命剥夺富人的财富,而富人本身则团结起来对付穷人。

在这种贫富冲突中,以柏拉图为代表的知识阶级越来越同情穷人,他们讨厌商人和银行家,因为他们的财富与其教养及格调成反比,他们开始谈起共产思想。

正是基于以上这些原因,才会有了《理想国》这份以斯巴达为原型基础的答卷。

不过,好在苏格拉底(柏拉图)还没有盲目崇拜,也看到了斯巴达单纯尚武会造成的问题,所以强调音乐教育和体育教育都要抓,都要硬,而其所描述的合格、优秀卫士,明显就是在对斯巴达、雅典进行深刻对比后的取长补短。

另外,苏格拉底还指出,为了维护宪法,理想的城邦还需要在音乐教育和体育教育的配比协调上设置一位常设的督察。

最后,苏格拉底表示,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教育和培养公民的大纲,就没有必要再逐一详述舞蹈、打猎、赛狗、竞技、赛跑等了,因为这些细节必须要与基本原则相符,确定了大纲,它们也就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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