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都有合理性，相应也有不合理性，所以，只说合理的那些方面，便能将其夸成白璧无瑕，反之，如果只说不合理，刚才的白璧无瑕也能突然变成完全相反的一无是处，更何况人是万物尺度，“相对而言”告诉我们，同样的事很多时候还可以因人而异。

——坤鹏论

一、个人的灵魂与城邦同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格拉底对于正义的论证能否成立完全取决于理想的城邦和个人灵魂的类比关系能否成立，所以他不惜花费相当大的篇幅对此进行论证。

正如他所说，“我们这一论述过程如同进行了一次漫长的海上航行，不过好在，现在终于抵达目的地，我们取得了相当一致的意见：在城邦里存在的东西在每个人的灵魂里也存在着，且数目相同。”

也就是说，个人的灵魂与理想的城邦是同构的，都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分别是：

欲望（个人）——工商阶层（赚钱，城邦）；

激情（个人）——辅助阶层（辅助，城邦）；

理性（个人）——卫士阶层（统治、谋划，城邦）。

苏格拉底在思想中构建的这个理想的城邦，其实是个按等级划分的金字塔形社会。

顶端是少数天生含金的人，他们是真正意义的、绝对可靠的卫士，是统治者。

中间是天生含银的人，他们是军人和公务员，是卫士、统治者的辅助者。

底层则是天生含铁和铜的人，他们是工匠和商人，他们创造财富，而城邦的建立就是这些人因为有许多需要又不能自给自足，从而聚集在一起作为伙伴和助手，有进有出地交换产品和服务。

这个理想的城邦就像一个和谐的蜂巢，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加质疑地完成分配给自己的工作，这个一分为三的社会也很自然，不仅因为它形成于人们的自然需要以及不同天赋所带来的分工，还因为它与人类灵魂的结构相呼应。

而且，灵魂三个部分所具有的特性，分别以不同程度体现在极其理性的黄金“卫士”，精神抖擞的白银“辅助者”，以及受口腹之欲驱使的铁人和铜人工匠和商人身上。

一个被贪婪所控制的人就好像一个由下层阶级支配的城邦，一个勇敢但无知的人好比一个原始武士的社会，而完美的人与完美的城邦则都由知识与理性统治。

二、城邦的正义＝个人的正义

由于个人灵魂与城邦同构，那么就可以由大见小——由城邦的正义（大字的正义）看到个人的正义（小字的正义），城邦就是放大了的个人。

苏格拉底也由此给出了以下三个推论：

“个人的智慧和城邦的智慧是同一智慧，使个人得到智慧之名的品质和使城邦得到智慧之名的品质是同一品质。”

“个人的勇敢和城邦的勇敢是同一勇敢，使个人得到勇敢之名的品质和使城邦得到智慧之名的品质是同一品质。”

“在其他所有美德方面，个人和城邦也都有这种关系，所以，那些我们拿来证明城邦乃正义的证据，也可以拿来证明个人是正义的。”

“城邦的正义就是，三种人在城邦里各司其职，各做各的事。”

“因此，我们也必须谨记：如果一个人的各种内部品质都在起着它们应有的作用，做着它们该做的事情，那么这个人就是正义的，即也是做他本分的事情的。”

“既然理性在整个灵魂中起着谋划作用，且我们承认了它是智慧，那么，整个灵魂该由它领导，激情也应该服从它和协助它。”

“我们曾说过，有关音乐和体育的教育可以协调理性和激情，现在看来是对的，因为音乐的韵律及其具有的和谐可以缓和激情，使之趋向温和平稳而文明；同时，良好的训练以及优美的言辞，还可以培养和强化理性。”

“欲望在人的灵魂中所占比例最大，它天生本性最贪婪金钱，但受了这种训练和教导的理性和激情，能够真正起到它们自己本分的作用，从而领导、监控欲望，防止它沉溺于过度的肉体欢乐而变大变强，不再恪守本分，野心勃勃地企图去奴役和统治那些它所不应该操控的部分，从而毁了人的整个生命。”

“可见，理性和激情，一个负责谋划，一个负责协助理性，将理性的意念化为行动而奋勇作战，两者联合起来保卫整个灵魂和身体不让它们受到外敌的侵犯。”

“因此，我认为，如果一个人的激情无论在快乐还是苦恼中都保持不忘理性所教给的——关于什么应当惧怕什么不应当惧怕的信条，那么我们就可以因他的激情部分而称这样的人为勇敢的人。”

坤鹏论提醒大家注意，在柏拉图看来，人的激情深受教育影响，如果没受坏教育的腐蚀，它就是理性天然的辅助者，反之，它也会和欲望偶尔结盟，一起反抗理性，激情和欲望并非完全互不往来的，在后面的第八卷中苏格拉底会对此有所论述。

“我们也因每个人身上的这个起领导作用的和教授信条的小部分——它也被假定为是这个人身上的懂得这三个部分各自利益也懂得这三个部分共同利益的——而称他为智慧的。”

“当一个人灵魂的三个部分和谐相处，激情和欲望一致赞成、顺从理性的领导而不反叛、内讧，这样的人不是有节制的人吗？”

为了夯实自己的对个人正义的观念，苏格拉底又举了一些常见事例来证实。

如果一个和正义的城邦同样天赋、同样教养的个人：

——让他来保管一份金银珠宝，他会私吞这份财物吗？“说他比不正义的人更容易干出这种事情，你觉得有人会相信吗？”

——这样的人也是绝对不会做出偷盗、亵渎神明、背叛朋友和国家这种事情。

——他绝不会背信弃义，不守誓言或别的契约。

——通奸、不孝顺父母、不侍奉诸神等罪恶，在他身上也绝对不会出现。

“归根结底，原因就在于，他灵魂的每个部分都各司其职，该领导的领导其他部分，该被领导的听从领导者。”

“那么，除了能使人和城邦成为正义的人和正义的城邦的这种品质之外，你还要寻找什么别的作为正义吗？”

正像苏格拉底前面所说，其实早在建立这个理想的城邦之初，“由于某种天意碰巧已经想到它是正义的根本定义了”。

也就是说，“正义的表现就是人们分工明确：木匠做木匠的事，鞋匠做鞋匠的事，其他各行各业的人都在做他们本职的工作，各起各的天然作用，不去充当其他人，起别种人的作用，这种正确的分工就是正义的影子”，正确的分工就是正义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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