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乱象纷呈,越要坚持只看事实,摒弃任何想象,不管它们是如何头头是道、高谈阔论,就像面对被搅浑的一潭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等着泥沙自己落定,水最终恢复清澈,用一句通俗的话总结就是:让他们演!

——坤鹏论

坤鹏论:读《理想国》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133)-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在《读<理想国>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132)》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了以下内容:

第一,寡头政体是如何产生的?

寡头政体是一种根据财产资格的制度,政治权力在富人手里,不在穷人手中。

寡头政体是从荣誉政体产生出来的,形成的主要原因是:

有钱人利用私有钱财破坏荣誉政体。

他们想方设法搞奢侈浪费的活动,违法乱纪,无恶不作,男人这么做,女人也跟着效仿。

就这样,他们互相影响,互相模仿,统治阶级的大多数人逐渐形成了同一种风气。

久而久之,发了财的人,越是要发财,越是瞧得起钱财,与此同时,也就越瞧不起善德。

城邦的平衡与和谐完全被打破了,就像一个严重失衡的天平,一端高高翘起,一端低低下沉。

由于金钱和有钱人在一个城邦获得尊崇,善以及善者就会变得低贱。

而人们总是去实践受到尊崇的东西,忽略不受尊崇的东西。

于是,荣誉政体中那些原本热衷荣誉和胜利的人,最终变成了热爱金钱的人。

他们赞美和崇拜富人,让富人掌权,并鄙视穷人。

而且,他们还会制定法律,规定财产只有达到某个数字才能在政治中参选和当选,这就是寡头政体的标准。

也就是说,寡头政体中政治权力完全是以财富的数量为标准的。

他们会以武力通过这条法律,或是用恐怖手段先建立自己的统治,然后再实施这条法律。

第二,斯巴达的衰落

斯巴达的历史恰恰很好地证明了苏格拉底的以上论述。

在赢得伯罗奔尼撒战争后,源源不断的金钱和礼物从被压迫的城邦或独裁者处流入斯巴达,它变得越来越富有。

巨额的财富如洪流般剧烈地碰撞、冲击着只崇尚武力、缺乏文化、极简的斯巴达人,快速地将他们拉进入了物欲横流的财富世界。

衰落的种子随着财富也悄悄地在斯巴达内部萌芽了。

到了公元前4世纪时,来古格士的法律在斯巴达已经形同虚设,除了虚伪地保持简朴的表面功夫外,其统治阶层早已全然不再遵守祖训,过着奢华其里的生活。

再加上连续不断的战争使得斯巴达公民(男人)越来越少,大片土地因为当作嫁妆和遗赠落入到了女人手中,她们也过着舒适奢华的生活。

通婚及遗赠使得大批财产集中起来,聚集到了少数残留的斯巴达公民手中,而大量失去或只有极少土地的斯巴达人,却因为付不起公共食堂的分摊费,从而失去了公民权。

结果,斯巴达的土地越来越集中,贫富分化逐渐到了极为严重的程度,斯巴达彻底沦为了富人当权的寡头政体。

再后来,斯巴达内部出现了三次恢复来古格士制度、取消债务、重分土地的革命,旨在推翻寡头政权。

前两次是由其两任国王发动的,最后一次则由曾经的奴隶那比斯领导。

其中那比斯统治的斯巴达已经演变成了典型的僭主政体。

二、寡头政体的特点、弊端是什么?

“这种制度的特点、弊端分别是什么呢?”

1.“首先,表明制度本质的那个标准是有问题的。”

什么标准?

“他们开始制定法律,规定一个财产数字,作为在政治中参选的最低标准,达到这个数目的人可以当选,否则无法当选,这也就是寡头政体的标准。”

“假定人们根据财产标准来选择船长,那么一个穷人虽然有更好的航海技术,也是不能当选的。”

苏格拉底在第六卷曾讲过船长故事,用以讽刺民主政体,同时也被流传为西方哲学著名的“国家舰船”(国船、船喻)的故事,一直被整个西方文化所引用,这里他继续用该比喻说事,船比喻城邦,船长则为城邦的统治者。

“那么,他们就会把一次航行搞得很糟。”

也就是说,按这样财富数字为标准来选择统治者,他们一定会将城邦运转得极为糟糕。

苏格拉底指出:“关于其他任何需要领导的工作,道理也是一样的。”

“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政治”,而且“政治上的领导责任更大,更难选出,所以这个道理特别适合说明政治上的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道理适用于任何需要领导的工作,城邦的统治尤其适用,因为这种统治是一切形式的领导中最重大、最困难的。

这是寡头政体的一个重大缺陷、弊端——在寡头政治下,富人实行统治,而穷人毫无发言权,所以人们难免会普遍相信金钱的作用,并且视之为万物的尺度,结果不懂政治的富人必然会将城邦管理得极其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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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样的城邦是“双城”

除此之外,寡头政体还有一个一点也不小的毛病:

“这样的城邦必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富人的城邦,一个是穷人的城邦,他们住在一起,他们肯定都会心怀叵测,想要谋害对方。”

这段话从字面上理解会让人比较困惑,而且几个汉译本基本都是上面这样翻译的,坤鹏论认为,或许这样翻译更好些:

“因为按照财产划分统治与被统治,所以这样的城邦必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富人的城邦,一个是穷人的城邦,也就是这样的城邦存在着两个鲜明对立的阶级——富人阶级和穷人阶级,他们住在一起,却总是在相互算计,阴谋对付对方。”

这就是柏拉图著名的“双城”之喻——同一个社会被财产划分成了两个鲜明对立的城邦。

穷人试图以立法及革命的手段以剥夺富人的财富,而富人本身则团结起来对付穷人。

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记载的那样,当时有些寡头集团的成员发出重誓:“本人决心做平民的敌人……并且在贵族会议中我将尽一切力量使他们蒙受不利。”

再比如著名古希腊修辞学家伊索克拉底在公元前306年这样写道:“富人变得很不合群,以致拥有财产的人宁可将财产丢入海里也不愿援助穷人,而境况不佳者攫取富人财富要比发现一处宝藏更为欣喜。”

“在这种制度下很可能无法进行战争。”

“因为,它的少数统治者要打仗,就得武装起人民群众,然而,相比于敌人,他们对自己的人民更恐惧。”

“但是,如果不武装人民群众去打仗,他们就只能亲自上战场,他们会发现自己的确是孤家寡人,人数太少了,绝对是寡不敌众。”

3.“贪财又吝啬,也是这些人的缺点。”

4.穷者越穷,富者越富

“我们曾谴责过的一种现象也存在于这种政体中,就是:一个人身兼多职,不仅作为农民,也是商人和士兵。”

“这种情况中的最大的那个问题,是不是最先就从这个制度中产生的?”

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允许一个人出卖自己的全部产业,也允许别人买他的全部产业。卖完了以后,还继续住在这个城里,不作为这个城邦的任何组成部分,既非商人,又非工人,既非骑兵,也非步兵,仅仅作为一个所谓的穷人或依附者。”

苏格拉底认为,这种情况最早出现于寡头政体。

“在寡头政体中,没有什么法律是可以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的,所以这样的城邦中,富人和穷人走向了两个极端:穷者越穷,富者越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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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富人阶层越来越像是雄蜂

除了贫富差距极大之外,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一个人在花费自己财富时,他在上述几个方面(指工人、商人、骑兵、步兵)对社会有什么益处吗?或者,他是不是仅仅看上去像属于统治阶级,事实上既不领导别人,又不在别人领导下为社会服务,而只是社会资源的纯粹消费者”。

“我们是不是可以称他为雄蜂?他在城邦里成长,后来变为城邦的祸害,像雄蜂在蜂房里成长,后来变为蜂房的祸害一样。”

在这里苏格拉底又拿蜜蜂进行了比喻,让我们先来大致了解一下雄蜂,这样更利用理解此比喻的含义。

雄蜂的英文是drone,这个单词经常用来比喻,有懒人、寄生虫的意思。

雄蜂是由未受精的卵发育而成的蜜蜂,所以它在生物学上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在正常的蜂群中,雄蜂的数量从几百至上千只不等。

雄蜂不能采集花粉,没有蜇刺,一般也不出巢,它只在食物充足、温度适宜的繁殖季节才出现,一个东方蜜蜂种群在夏季高峰时期大约有200只雄蜂。

雄蜂除了吃喝外,毕生的唯一使命就是:与处女蜂王交配,使之受精,以繁殖雌性后代。

雄蜂的寿命约为90天,在完成交配后不久即会死去,即使未完成交配,在冬天来临前也会被赶出蜂巢,并在蜂巢之外死去,因此在秋末之后,蜂群中会有一段时间没有雄蜂的存在,直到隔年春天才会再度出现。

由于雄蜂体驱庞大(体型大于工蜂,通常小于蜂王),既不采蜜,也不打扫,还不做杂活,甚至连进食都得工蜂帮助,活脱脱地就是好吃懒做的浪荡公子,是蜂巢中最纯粹的消费者,因此常被比喻为欲望的化身。

不过,数量众多的雄蜂并不会减少蜂群的产蜜量,蜂群也会自动调节雄蜂的数量,在蜂蜜存量够多才会开始产生雄蜂,外界蜜源一减少,则雄蜂就会被赶出蜂巢,因为如果不这么做,雄蜂会很快将蜂巢中的资源耗罄。

坤鹏论:读《理想国》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133)-坤鹏论

所以,从表面上看,正像苏格拉底所描述的,雄蜂在蜂房里被养大,后来又因为只消费并不事生产,从而被工蜂无情地赶出蜂房,就像驱赶祸害一样。

苏格拉底将那些受城邦恩惠,后来倒祸害城邦的人,称为雄蜂,因为他们就像雄蜂一样,只顾着吃和交配的欲望。

阿狄曼图表示,“这是一个恰当的比喻。”

6.乞丐和专干坏事的人也是雄蜂

“自然界中所有会飞的雄蜂,天生都没有刺,但是人类中的雄蜂就有不同,有些没有刺,有些有很可怕的刺,那些没有刺的老来成为乞丐,那些有刺的就成了一些专干坏事的人了。”

“因此可见,在任何一个城邦里,你在哪里看到有乞丐,也就在那里附近藏匿着小偷、扒手、抢劫神庙的盗贼,以及其他为非作歹的坏人。”

“那么,在寡头制城邦里你看到乞丐了吗?”

“除了统治阶级以外,差不多都是的。”

“那么我们可以认为,这里也有大量有刺的雄蜂,即罪犯,被统治者严密地控制着。”

“然而,之所以有这样的公民,是因为城邦没有给予他们良好的教育培养,城邦的政治制度不好。”

显然,在苏格拉底看来,只要不为城邦做出贡献,仅仅只是消费的人,不管贫富,都是雄蜂。

总之,“刚才所说这些,或许不止这些,大概就是寡头制城邦的毛病”,它是由财产资格来决定统治权力的。

苏格拉底看来,在这种少数富裕的消费者把多数人仅当作经济资源的寡头政治社会里,既无公义也无内部的稳定。

这似乎也说明了,苏格拉底(柏拉图)可能不会赞成当今西方资本主义的不公平与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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