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弱者才总是忽视,甚至是丢弃自己的已知,将希望更多寄托于未知,强者则总是在利用未知夯实自己的已知。
——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在《读<斐多篇> 论灵魂(二十七)》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了:
第一,为什么他们那么相信灵魂早已存在?
对于苏格拉底等人深信“灵魂在进入人身体前就已经存在”这样在我们看来很是迷信的说法,坤鹏论认为有两个原因:
一是,“灵魂不死”的理论在古希腊时代有很广的源流,神话、宗教等对此皆众口一词。
古希腊的神话里灵魂是不会死亡的,人死他也不会消亡,而是等待另外出现的时机。
而在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生活的时期,俄耳甫斯教在古希腊影响力最强,其教义中就有灵魂轮回的说法。
毕达哥拉斯学派传承和发展了这个说法,提出了灵魂可以借神秘仪式与宇宙的秩序和谐共鸣,从而被净化,然后得到自由。
从毕达哥拉斯学派中受益颇多的柏拉图也相信灵魂轮回转生,但他与前两者不同的是,他所认为的灵魂净化方式不是通过神秘仪式,而是可以由灵魂自身的理性力量,从而重新恢复其神性,方法就是热爱智慧。
二是,正如近现代的科学对于人类一样,在那个时代,神话、宗教、巫术是最权威的,它们关于世界的解释是最正确的,人们对此深信不疑。
第二,灵魂的本质是什么?(九)
在解决了西米亚斯的“灵魂即和声”之后,苏格拉底调转矛头准备对克贝的反驳进行回击。
显然,在他心目中,克贝的质疑更值得重视,他再次对后者的异议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总结。
首先,他指出克贝自己也希望灵魂既不灭也不死,这样热爱智慧的人就会视死如归。
其次,虽然克贝认可灵魂比身体更持久有力,很像神灵,并且在人生而为人之前就已经存在,还知道和经历过许多事情,但是,所有说法都还不能证明灵魂是不死的。
再次,克贝甚至认为灵魂是有死的,在进入人的身体时就开始了它的毁灭之路,按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观念,活着就是灵魂害病,因为身体是灵魂的坟墓,最后灵魂会在所谓的死亡中消失。
最后,不管灵魂是进入身体是一次还是几次,只要不能证明它是不死的,人们每次都会感到畏惧,一定会怕死。
二、灵魂的本质是什么?(十)
针对克贝的观点,苏格拉底现身说法,通过自己的哲学人生来阐述问题。
这在哲学史中非常著名,相当于他的自传,专门讲述了他探究“原因”的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思索伊奥尼亚自然哲学家对原因给出的回答;
第二阶段:指望阿那克萨戈拉的Nous(奴斯)论是有效的回答;
第三阶段:由于对这种回答感到失望,转而开始自己的探究。
今天,坤鹏论讲第一阶段。
“我年轻的时候就好奇地欲求那门称为‘探究自然’的智慧,毕竟,当时在我看来,这种智慧牛得很,可以知道每一事物的原因,即每一事物为什么产生,为什么消亡,为什么存在。”
“探究/考察”是古希腊前苏格拉底的自然哲学家的术语。指通过收集种种材料的方式考察和探究万事万物的根本原因,不过赫拉克里特对此并不感冒,他曾说:“这种做法实在可厌”。
希罗多德曾用“探究/考察”这个术语为自己所写的希波战争命名,意在表明他要考察和探究这场战争的起因,所以中文将其译为《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就是个误译了。
所谓的“前苏格拉底的自然哲学家”坤鹏论以前讲过,他们以伊奥尼亚的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美尼,还有毕达哥拉斯学派、爱利亚学派的巴门尼德以及赫拉克里特等,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专注于自然,世界本原。而以苏格拉底(注:严格讲同时期的智者派功不可没)为分界线,正是他将哲学家的视线从天上拉到了地上,从自然拉到了人类。
“我常常辗转反侧,反复琢磨这样一些问题:是不是像有些人说的那样,要是让热和冷发酵,活的东西就滋生出组织了吗?我们明智地思考靠的是血液呢,还是靠空气或者火?”
对于“让热和冷发酵”这样的观点,坤鹏论在之前的文章中介绍过,多位前苏格拉底的自然哲学家都提到了温度在万事万物生成中的重要作用,比如:
西方哲学第一人泰勒斯说温度是万物生成的条件,他之所以认为水是世界本原,“或许是观察到万物都以湿的东西为养料,而热本身是从湿气里产生,靠湿气维持的”(亚里士多德语);
直接、明确地说出冷热的是阿那克西曼德,他说,万物生成的条件是冷和热分离出来,再由这两者产生了潮湿,然后,从这些东西里产生了土和气;
巴门尼德、赫拉克利特虽然有着各自的世界形成学说,但究其根源,他们也都认为,温度是万事万物起始的条件;
再后来的阿那克萨戈拉则认为,起初所有原始物质是混沌在一起的团块,里面包含着无数不生不灭不变的不同性质的微粒——“种子”,混沌的团块在Nous(奴斯)的运动中首先分离为两个对立团块:热(光明、稀薄和干燥)、冷(黑暗、稠密和潮湿),冷热干湿都必须依存对方而存在,继而,宇宙星辰、万事万物便开始诞生,混沌状态由此渐渐形成了井然有序的世界。
对于思考,恩培多克勒认为思考靠血液,阿那克西曼德认为靠空气,赫拉克里特认为靠火,阿里斯托芬在他的喜剧《云》中则说,苏格拉底相信“灵魂是空气”,而这个观念也是阿那克西美尼的,他说:“就像我们的灵魂,它是气,把我们凝聚为一体,气息和气也包围了整个世界。”
“或者根本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脑子才产生出那些听啊、看啊、嗅啊的感觉,从这些感觉中则产生出记忆和意见,当记忆和意见平静下来,才由记忆和意见产生出知识?”
显然这与近现代的认识论非常相似。
“我转而思索这些东西的消亡,以及那些涉及天上和地上的东西的经历,最终我认为自己对这样一种考察并无天赋,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为什么这么说?我的证据是,我以前曾清清楚楚地懂得某些东西,至少在我自己和别人看来如此,可由于这样探究来探究去,我简直让自己成了瞎子,因为我忘掉了以前曾相信已经知道的东西,比如:人从小长大所凭靠的那些东西,我以前以为,每个人都清楚:靠吃与喝人才长大,毕竟,只有通过进食,肉加到人肉上面,骨头加到人骨头上面,合适的东西加到人的每个别的部分上面,于是,少的东西后来堆得成了多的东西,矮的小人变成高的大人,这是我一直怀抱的想法。”
“你再听着,我当时以为,这足以让我觉得,一个大高个儿站在一个小矮个儿旁边,就说这人比那人高一头,而且马和马比也如此。”
当时雅典的官方计量单位是“腿长”和“肘长”,一“梭伦肘”等一个半尺,但是民间通行“头”计量方法,比如在《伊利亚特》卷三中就有“他比阿特柔之子阿伽门农矮一头”。
“比这些更显而易见的是,在我看来,十比八多,是因为二加上了八,而二肘尺比一肘尺更长,是因为比它长一半。”
“那么现在呢?你觉得它们又是什么呢?”克贝好奇地问道。
“凭宙斯,远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啦,我原来以为,我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可我现在甚至不能让自己说,在一加一的时候,是被加的一还是所加的一由于这一加变成二。”
苏格拉底的意思是,1+1=2,到底是因为前一个1才变成了2,还是因为后一个1才变成了2。
“我惊讶的是,怎么把这两个一分离开来,它们每个就都是一,这一双并不就是二,但当把它们放到近处相互结交,这一放就成了二得以生成的原因。”
“这一放”具体来说就是:被确立起来的相互靠近的两个一的相交本身。
“我也想不通,要是有人反过来把一分开,这个分开就成了二得以生成的原因。”
苏格拉底所说的搞不懂一加一等于二是怎么回事,暗指搞不懂灵魂和身体加起来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是跟前面那个二得以生成的原因相反,因为前面造成二是由于某人把相互靠近的领到一起,让其中一个加其中一个,现在呢,则是某人把相互靠近的领开,让其中一个从其中另一个分开。”
“我就不再相信自己用这种方法能知道一个人是怎样产生的,我甚至不再能试着说服我自己,凭靠这样一种探究方法,我知道某物是怎样产生、消灭或者存在。于是,我干脆让自己与别的方法混搅,绝不再容忍这种方法。”
探究自然竟然让他已经没法相信一加一等于这样的事情,这种说法显然是一种夸张。
然而,这种夸张的说法表达的却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搞自然哲学探究容易让人忘记最为简单的生活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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