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智慧些的最简单方法可能就是:不要偏见,换言之,偏见就是愚蠢之重要源头之一。

——坤鹏论

坤鹏论:读《普罗泰戈拉篇》 德性是否可教?(二十八)-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在《读<普罗泰戈拉篇>德性是否可教?(二十七)》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以下内容:

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二)

苏格拉底表示,他之所以讲前面这些,主要是为了证明,我们前辈热爱哲学的方式就是拉科尼亚式的简洁言辞,这才是哲学表达的特点。

其言外之意很明显:智慧的语言就应该是简洁、精炼、准确,而非普罗泰戈拉那样的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啰里八嗦,变相地再次批评了普罗泰戈拉。

接着,苏格拉底回到对西摩尼得的诗歌分析,指出,这首诗只有一个宗旨:反对庇塔库斯那句“做一个高尚的人很难”的格言。

因为,这句格言广为流传,有着哲学野心的西摩尼得认为,如果能够成功驳斥和推翻它,就相当于击败了庇塔库斯,那么他自己就能成为那个时代的名人。

苏格拉底指出,如果从这个角度再来看之前有争论的诗句就很清晰了,它们的整个意思就是:

庇塔库斯说:“噢,天哪,要做一个高尚的人很难。”

西摩尼得答道:“此话不对,庇塔库斯,不是做一个好人难,而是变成一个好人,一方面他的手脚和心灵都得循规蹈矩,另一方面,他的成长也要不受指责,这才是真正困难的。”

马上,西摩尼得仿佛在说理似地说道,在某段时间变成好人还是有可能的,可是,变成之后,要保持这样一种习惯、状态,即做(是)一个好人,如你所说,庇塔库斯哟,才是没可能的呀,这不是属人的能力,唯有神兴许才会有这奖赏。

为什么?

原因有五个:

第一,只要是人,都会有低劣的时候,那就是当不可抗拒的厄运击垮他的时候。

第二,不可抗拒的厄运击垮的都是能够站立着的人,即有能力抗拒的人、好人,那些没有能力、始终无所依靠、束手无策的普通人,在厄运来临前早就趴下、躺平了。

第三,所谓变化,都是从这一面向着与其相反的另一面转变,比如:由好变坏,由高尚变低劣等。而对于那些已经是另一面的,则根本谈不上变化,比如:低劣的人,本来就已经低劣了,怎么可能还会变低劣呢?就算是变得更低劣,他还是低劣。

第四,如果不具有某个属性,则不可能变成其相反的属性。

第五,学习可以使人变成好人,也就是说,知识可以使人变好,那么,被剥夺知识就会使人变坏(唯一的低劣行为),这是好人变坏的真正原因。

从字面上,苏格拉底是在解释西摩尼得的诗,暗中却是在攻击普罗泰戈拉的德性可教的观点:既然德性是知识,那么,有的人就没法拥有这样的知识,从来就是低劣的,即便教育也无能为力,从而说明并非对所有人来说德性是可教的。

综上,一个高尚的人也可能成为低劣的人,好人可以变坏,正所谓,即便好人也有时低劣,有时高尚。

由此,西摩尼得论证得出,事实上,与庇塔库斯所说的“做一个高尚的人很难”不同,成为高尚者虽难却有可能,是(保持)高尚者则没可能。

换言之,做一个好人并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个人可以变成好人,同一个人也可以变成坏人,诸神喜欢的是那些做好人时间最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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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三)

“所有这些都是针对庇塔库斯说的,这首诗接下来说的更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他说:

‘正因为如此,我不能掷我一生之光阴,

于不能成之事,不可期之望。

即:在大地觅食之凡人之中,

觅有一绝无瑕咎之人。

假设我得以见之,

我必会告诉你们。’”

“你们瞧,这些话有多么激烈!在整首诗中,西摩尼得都在攻击庇塔库斯的格言。他又说:

‘自愿凡不犯恶者我赞之爱之,

然而反抗命运虽神亦所不能。’”

“西摩尼得说这些话全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他不至于愚蠢到要说,他赞扬不会自愿做低劣的事的人,似乎有些人会自愿做低劣的事。”

“毕竟,我宁可认为是这个意思:没有哪个智慧的人会以为,有什么人会自愿犯错,或者自愿做丑事或低劣的事;他们清楚地知道,所有做丑事和低劣的事的人都不是出自本心的,是不情愿地做的。”

刘小枫的注释写道:

“根据前面的第二项论证——做低劣的事可以归咎于无学识,因为,缺乏德性根本上就是无学识,这种做低劣的事与第一项论证有所不同:医生、农夫或其他技艺行业者遇上自己的技艺应付不了的情况,他们的行为至多可以称为过失,过失当然是一种低劣,但谁都会有过失,一个好人也会时不时做事情低劣。”

“总之,前面的两项论证实际上区分了两类不同的人:一类人把事情做得低劣,是因为遇到没法掌控的局面,一类人把事情做得恶劣,是因为这类人从来没有好好学习最基本的正确行为方式。西摩尼得的说法的要害是:没有谁总是把事情做得很好,但他故意模糊了事情做得不好有各种各样的类型。”

好,让我们继续回到正文。

“因此,西摩尼得并非是说,他称赞那不自愿做低劣的事的人,毋宁说,这个‘自愿’在这里的真实含义是指他自身方面。”

“因为他以为,有识自爱的好人经常迫使自己去爱和赞扬他人,就好比他们对于不是亲生父母或祖国等,会表现出非本心的爱。”

“但是,当拙劣的人发现自己的父母或祖国有弱点的时候,他们看上去乐于见到,会不停地揭露和批判他的父母或祖国不对的地方,并从此放弃自己对他们负有的责任,不顾由此可能引起的他人的责备或批评,那么这样做是不妥当的。”

“这些人甚至有可能对那些爱莫能助的人夸大自己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并陡添极大的敌意。”

“而好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反而会强制自己赞扬他们的父母和祖国,即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他们也会克制愤怒,心平气和地寻求和解,强迫自己去热爱和赞扬他们的亲友。”

刘小枫这样注释道,这是苏格拉底在这段解释中举的第三个例子,与前两种事情做得低劣的例子相反,这个例子是做事很好。

但与前两个例子相同的是:舵手、农夫、医生的行为受“机运”支配,说到底是受“必然”支配,常人则受无学识的“必然”支配,这里的“强制自己赞扬他们的父母和祖国”同样受“必然”支配,只不过是受自我强制的支配。

前两种“必然”的含义是自然,这里的“必然”的含义则是礼法。

十分明显,与前面举的舵手、农夫、医生的例子不同,这里说到的“好人”不是专业技能上的“好”,而是道德行为上的“好”。

总之,这个例子与前两个例子相比非常独特,这里的好人是有所知地做事得体,却不是自愿地做的,从而也不是欣喜地做的,苏格拉底让我们看到,一个好的行为不一定是令人愉快的行为。

坤鹏论:读《普罗泰戈拉篇》 德性是否可教?(二十八)-坤鹏论

“所以,我认为,西摩尼得无疑在心底里明白,自己经常赞扬僭主一类的人,不是出于他的本心,而是出于被迫。”

“由于这个原因,西摩尼得下面的话,尤其是针对庇塔库斯而言,就好像在说,庇塔库斯,我之所以要责备你,不是因为我喜欢挑剔,是个吹毛求疵的人,而是因为:

‘在我已觉满足喽,

谁只要不低劣,

或不是太过没出息,

多少懂得有益于城邦的正义,为人通达,

已是健全之人,

我绝不会指责他;

我可不是好责备的人;

毕竟,世上蠢妄之辈,

实不可胜数。’

“所以,如果有谁喜欢责备、挑剔,可供他责备、挑剔之处太多了:

‘无论何物可称为美,

但求无杂丑于其中。’”

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只要没有杂丑在其中,就能称其为美。

“他说这话并非‘白的不能与黑的混淆’,好像所有东西都得洁白不夹杂黑色,而这在许多场合下是不对的,是可笑的。”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他愿意不加指责、不挑剔地接受中不溜、中等状态的东西。”

“所以,他说:‘在大地觅食之凡人之中,觅有一绝无瑕咎之人。假设我得以见之,我必会告诉你们。’他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真要等待这样十全十美的人出现,将没有一个人值得称赞。”

换言之,在我等凡人中间,是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的,如果非要强求毫无瑕疵者,那么没有一个人可以称赞。

“所以,他只求达到中等之品,中不溜,不为恶、不做低劣的事,他就满足了,‘我愿爱一切人誉一切人……’”

“请注意,他在这里用的是列斯堡方言的‘誉’。他冲着庇塔库斯说:‘我爱之誉之自愿兮,于任何人而不犯恶者’,此句‘自愿’之后必须断句。’”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只要他不作恶、不做丑事,我就会自愿地爱他赞他。

“然而,也还有其他人,我也爱之誉之而不自愿焉。”

不过呢,也有一些人,我虽然爱他赞他,但却并非出于自愿。

“至于你呢,即便你只是中不溜地说了些次于真理的话,庇塔库斯,我也绝不会责备你。”

“可是,你眼下竟然就极为重要的、最崇高的问题,发表了完全错误的观点,而且还被人们当作了真理,我就不得不责备你。”

“在我看来,普罗狄科和普罗泰戈拉,”我说,“这些就是西摩尼得作这首诗歌的用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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