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永远不要轻易放弃怀疑精神，即使是那些号称科学的东西，因为不管什么领域的事务，都会受到人心的影响。

——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在《读<普罗泰戈拉篇>德性是否可教？（三十一）》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以下内容：

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六）

苏格拉底指出：

如果你说的勇敢就是胆儿大，那么也意味着胆儿大就是勇敢；

而胆儿大是因为有知识，比如：潜水夫之所以胆儿大到敢于下到水底，因为他会游泳和潜水的知识和技能。

那么，你又怎么解释，一些人即使没有相关知识也胆儿大地去干相应的事情呢？

另外，如果有知识就是胆儿大，胆儿大就是勇敢，那么最有智慧的人不就是最胆儿大的人了？最胆儿大的人又是最勇敢的人，照此说法，智慧不就是勇敢吗！

普罗泰戈拉听闻此言，连连摇头NoNoNo。

他说，苏格拉底啊，我只说勇敢的人胆儿大，但从来没有说过胆儿大的人都是勇敢的。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认为，并非所有胆儿大的人都是勇敢的人，勇敢的人和胆儿大的人不能划等号。

大胆和勇敢不是同一个东西，而是碰巧勇敢的人是胆儿大的人，但并非所有胆儿大的人都是勇敢的人。

对世人来说，胆儿大来自技艺，也可以来自血气和疯癫，而勇敢则来自天性和灵魂滋养得好。

对于苏格拉底所推导出的勇敢和智慧是同一个东西的结论，普罗泰戈拉也进行了反驳。

如果按苏格拉底的逻辑，那么，身体强壮也可以等于智慧，因为：

身体强壮的人是有能力的。

为什么有能力？

是因为他学习了摔跤之类的知识。

按照前面的逻辑，可以说：有能力的人是身材强壮的人；最有智慧的人就是最有能力的人；最有能力的人就是身体最强壮的人；因此，智慧就是强壮。

同样，即使同意强壮的人就是有能力的人，也并不意味着同意了有能力的人就是强壮的人，能力和强壮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一个东西。

能力出自知识，当然，还出自疯癫和血气，至于身体强壮，则出于天性和身体养育得好。

听罢普罗泰戈拉的反驳，苏格拉底没有再纠缠，很直接干脆地转到了另一个问题。

通过一番问答，他们确定了，世人的有的活得好，有的活得不好，快乐地生活是好的，不快乐的生活是坏的。

同时，这个快乐要是高尚的。

但是，撇开快乐和苦恼可能产生的任何后果不谈，就快乐本身而言，它们是好的吗？同理，就苦恼本身而言，它是坏的吗？

普罗泰戈拉回答说，有些快乐的事情并不好，反之，有些苦恼的事情并不坏，还有第三种，即一些事情两者都不是，既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

但苏格拉底表示，快乐不就是得到或给予快乐吗？为什么又说它可能并不好？也就是说，快乐本身是否是一件好事情？

普罗泰戈拉指出，你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快乐和好是否可以等同？

接下来，他们的谈话就进入到这个主题。

二、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七）

“我怀疑我们是否能够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我说道，“如果某人正在尝试着根据外表判断别人的健康或身体的某些功能，他会看对方的脸和手，还会说，‘让我看看你的胸膛和后背，这样才能得到更加令人满意的检查。’为了我们当前的考察，我想提一些与此相似的要求。”

“为了能够观察到你对好和快乐的态度是否像你自己说的一样，我也必须说某种这样的话：‘来吧，普罗泰戈拉，把你的灵魂敞开让我们看到：你对知识持有怎样的看法，这看法对于你是否就像对于多数世人那样，还是另一回事。”

“在多数世人看来，知识是这样一种东西：它并非强有力的东西，既没有引导能力也没有统治能力。在他们心目中，知识并不是这样一种性质的问题。”

“毋宁说，他们认为当某个世人有知识，但这知识经常并不统治他，统治他的是别的什么——这会儿是血气，那会儿是快乐，过会儿是苦恼，有时是爱欲，更多时候是恐惧。”

“他们如此没有技艺地看待知识，就好像知识不过是脚下的奴隶，任由所有别的东西扯来扯去。”

也就是说，在大多数人看来，知识并不是最强大的东西，也不是占主导或统治地位的因素，他们认为支配人的并不是知识，而是血气、快乐、苦恼、爱欲、恐惧这五种最基本的情感。

“那么，在你看来，关于知识也是这样的吗？”

“抑或在你看来，知识是一种美的东西，能够统治、支配一个世人。”

“而且，只要能够区分善恶，认识到什么是好的事情和坏的事情，人就不会受任何东西的强制去行事，只会按知识吩咐他的去行事，从而，对于救助世人，见识就足够了？”

换言之，你宁愿说知识是一样好东西，能够支配人，只要能够区分善恶，人就不会被迫以知识所指示的以外的方式行事，因为智慧就是他所需要的全部援兵。

“这不仅是我的观点，”普罗泰戈拉说，“而且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强调，把智慧和知识视为其他什么东西，而不视为所有人间事务中最重要、最强有力的东西，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可耻的，对我来说也是。”

“你的回答好极了，非常真实，”我说道，“但是，你知道吗，多数世人不听我和你的劝，他们反倒说，多数人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只是不愿意去获取它，做好事的大门对他们永远敞开着，但他们却去做其他事。每当我问这是为什么，他们就回答说，以这种方式行事的人被快乐、苦恼或其他我刚才提到的事情征服了。”

“苏格拉底，我认为，世人说错话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什么可惊讶的。”

“那么，就试着和我一起来说服他们，教他们懂得自己所经历的情感是什么，告诉他们所谓被快乐征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尽管他们知道什么是好事，却不愿意去做好事。”

“如果我们只是简单地说，‘你们错了，你们说的话是错的’，那么他们会问，‘如果这不是一种被快乐征服的感受，那又是什么呢？你们两个说的出来吗？告诉我们吧。’”

“苏格拉底，我们干嘛非要去探究多数世人的这个意见呢？他们不过随便说说，他们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

“我相信，这样做能帮助我们发现勇敢如何与德性的其他部分相连，”我答道，“所以，如果你乐意继续遵守我们的决定，由我来引导讨论，而无论我朝着什么方向努力，只要我认为有助于解决问题，那么就请你跟随我。否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只好中断谈话。”

普罗泰戈拉怕了苏格拉底再撂挑子，他可忍，观众粉丝不可忍，便说：“不，你说得对，请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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