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吹牛，因为吹着吹着，自己竟然就信了。

——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在《读<普罗泰戈拉篇>德性是否可教？（三十二）》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以下内容：

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七）

苏格拉底指出，如果要说清楚快乐和好是否可以等同，需要先来讲讲大众对于知识的看法，以及普罗泰戈拉对此的看法是同于还是异于大众的。

在大众看来，知识并不是最强大的东西，也不是占主导或统治地位的因素，他们认为支配人的不是知识，而是血气、快乐、苦恼、爱欲、恐惧这五种最基本的情感。

换言之，支配人的行为的是七情六欲，而知识是奴仆，受这些东西的役使。

不过，在普罗泰戈拉和苏格拉底眼中，智慧和知识才是所有人间事务中最重要、最强有力的东西。

他们认为，知识是好东西，能够统治和支配人。

知识能够让人区分善恶，从而不会受任何东西的强制行事，比如情感，只会按知识的吩咐他的去行事，因为智慧就是他所需要的全部援兵。

但是，苏格拉底又说，大多数世人不会听我们劝的，他们坚持说，许多人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只是不愿意去获取它，做好事的大门永远对他们敞开，但他们却去做其他事。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世人认为，这样的人被快乐、苦恼等情感征服了。

苏格拉底指出，他们现在有必要来为世人解答以下问题：

他们懂得自己所经历的情感是什么？

他们所谓被快乐征服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尽管他们知道什么是好事，却不愿意去做好事？

普罗泰戈拉表示，理解不了苏格拉底为什么要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认为，世人说话通常不过大脑，也就是说，世人是没脑子、没思想的，真没必要。

苏格拉底则表示，这样做能帮助他们发现勇敢，发现德性的各个部分以及它们如何相关。

普罗泰戈拉说，那你继续！

二、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八）

“那么，我就接着说。”苏格拉底说。

“如果他们问我们：‘你们说的这个，也就是我们说我们被快乐征服，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呢，兴许会对他们这样说：‘听着，普罗泰戈拉和我会试着向你们解释，你们说的无非就是你们经历过的事情，比如你们被饮食男女之类的欲望所征服，食物、饮料、性是快乐的事情，尽管你们知道它们是辛苦的、恶的，但却照样做这些，沉迷于其中。’”

“辛苦的”这个希腊词有多个含义，比如还有糟糕的、无用的、恶劣的、邪恶的等意思，饮食男女之事是世人的基本生存需要，没有这些需要，人世也就不复存在，有的世人的确会说，一辈子只是为了饮食男女，活着好辛苦、好累……但是，绝大多数世人不会这样看。

刘小枫在注释中提醒读者，要注意苏格拉底如何表述世人的看法，这非常重要，苏格拉底说，当世人说到被快乐征服这件事时，世人的意思是被那些坏的感性快乐征服，这就是世人心目中被快乐征服的现象。

“对此他们会表示同意。”普罗泰戈拉说。

这里普罗泰戈拉代替多数世人回答苏格拉底的虚拟对话，可以看出，普罗泰戈拉现在变得很谨慎了。

“那么，我们——你和我，再问他们：‘你们凭什么说这些是辛苦的、恶的事情呢？因为它们提供这种即时的快乐，而且它们每个都是快乐，还是因为这些事情后来会引起疾病或匮乏诸如此类的许多后果？就算这些中的某一个快乐日后不会招致任何坏的东西，仅仅造成纯粹的快乐，那么，它仍旧是恶的吗？’”

“也就是说，依据它们所产生的真实的、当下的快乐，它们不是恶的，而依据它们带来的后果，比如疾病等等，它们是恶的，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期待有别的什么回答吗？”

换言之，世人的回答依靠的并非由于即时快乐本身的作用，这些快乐才是坏的事情，而是由于随后因它们而造成的结果即疾病以及其他坏的事情。

“我相信他们会这样回答。”普罗泰戈拉说。

“‘那么，造成疾病和匮乏就会造成苦恼。’我想他们会同意这一点的。”

普罗泰戈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这对你们不是很清楚吗，你们常人啊，就像普罗泰戈拉和我说的，这些事情之所以坏，不就因为它们以苦恼告终，剥夺了其他快乐？’他们会同意这种看法吗？”

我们两人都觉得他们会同意。

“现在假定我们向他们提出一个相反的问题：‘世人啊，你们还说，好的事情也是苦恼的哦，你们说的不会是这样一些事情吧：诸如体育、军训、医生的治疗，包括烧灼术、外科手术、吃药、节食，等等，是吗？这些事情尽管是好事情，却是苦恼的事情？’他们会表示同意吗？”

“他们会同意。”普罗泰戈拉答。

“‘那么，你们把这些叫做好事情，是因为它们随即带来极度的疼痛和苦痛，还是因为后来从其中产生出健康和良好的身体状况，乃至救助城邦、统治他们以及获得财富呢？’我认为他们会选择后一种理由。”

普罗泰戈拉也这样想。

“‘这些事情是好事情，没别的原因，不过因为它们以快乐告终，释解和祛除痡苦？或者，当你们把这些叫做好事情时，除了快乐和痛苦，你们还能够说出心中有别的什么目的吗？’我认为他们会说没有。”

苏格拉底非常清楚，在常人看来，好就是快乐，常人除了快乐没有别的标准，常人选择好东西，实际上是在选择快乐，或者选择在他们看来是快乐的结果。

“我也这样认为，他们不会有别的目的。”他说道。

“‘所以，你们不是把快乐当作好东西来追求，把痛苦当作坏东西来逃避吗？’对此，他们会表示同意吗？”

“他们会的。”

“‘那么，你们认为，坏即痛苦，好即快乐，即使自己能够快乐，但只要这种快乐会夺去比它拥有的所有快乐更大的快乐，或者导致的痛苦超过快乐，你们就会称之为坏。如果你们把快乐称为坏还有别的什么意思，或者说你们并不是这样想的，那么就请你们说出来，但我想你们做不到。’”

“我同意，他们做不到。”普罗泰戈拉说。

“‘再说，关于遭受痛苦这件事，难道不同样也是这种方式？你们把遭受痛苦本身称为好东西，只要它们能驱逐更大的痛苦，或引出比痛苦更大的快乐，压倒痛苦。如果当你们把真的承受痛苦称作一件好事时，心中还有别的想法，那么你们可以告诉我们，但我想你们做不到。’”

“对，你说的是真实。”普罗泰戈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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